蓊郁的读音 菡萏葳蕤氤氲旖旎

梁东方

在十一月中旬的时光里，总是笼罩着漫长的雾霭。当雾与雾霾交织在一起，这段时光便显得更为漫长。这时，终于降下了冷雨，但却未能带来透彻心扉的清新。我漫步在雾雨中，观察着周围景致的变化。

街道上的落叶被雨水贴附在地面上、墙壁上、车身上，令人心生怀念。一株株从小区墙内伸出的枝条，一束束斑斓的叶子，让我想起了春天百花齐放的热闹场景。在植物的呈现上，寂寥与热闹在视觉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能让人瞩目。夏季的繁茂常常让人忽视枝叶的存在，唯有在初春和初冬，当叶子不再翠绿，显得稀疏时，才更引人注目。

梨树的叶子微红，仿佛还保留着果实的润泽。槐树的小叶子已经染上了金黄，五角枫的叶子在红与暗红之间过渡，而大杨树的树冠里，黄绿相间，黄的叶片铺满了街道，绿的叶片仍旧坚守在枝头。

从高楼俯瞰，这些树冠们交织成斑斓的色彩。但当真正漫步在冷雨中，每一棵树都显得格外醒目。在周围的喧嚣中，每一片落叶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宁静。初冬的冷雨中，踩在落叶上，那种不再枯干的润泽感油然而生。这种南方的感触在北方出现，成为在这种坏天气里散步的独特收获。

这种微妙的感受源于南方的感受被巧妙地转移到了脚下。而在南方，落叶的规模远不及北方如此庞大和集中。这种感受仍然是北方的，是北方连续大雾后终于迎来连阴雨的感受。

在这种场景中，行人稀少，街角没有了往日的热闹，路上也少见遛狗、撒广告和流动销售的人。偶尔经过的人都是在不得不在此时此地经过的。例如，一位驼背的老人领着穿着鲜艳校服的孩子回家。孩子不受天气影响，时而快走时而慢行，使得老人紧随其后。在雨雾中，孩子的鲜艳书包和老人的背影格外醒目。

在这样的雨雾中拍摄的照片比想象中要清晰许多。所有的雨和雾都退散到远方，眼前的景象一清二楚。真实的感受却与照片有所出入。因为被雨水打湿的睫毛所见的画面充满了含混蒙眬的真实。

内心的情感与眼前的画面难以契合。照片因自动提升锐度而失真，无法细致地还原我在这雾霾天中徒步远行的内心感受。换句话说，从自己的感官出发所感受到的季节与实际状态有所差距。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感受中生活，同样的季节会有不同的观感。但这种差异也说明了人可以独立于周围的一切而喜怒哀乐。而季节的细节则是形成我们当下观感的必要条件。当这些条件得以满足时，“若无烦事在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便得以体现。

尽管如此，季节对人的影响仍不可小觑。尤其是在这样的悲秋时节里更是如此。尽管悲秋被视为一种负面情绪状态但古人却常常津津乐道于其中。他们通过描绘季节变化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和体验从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悲秋并非全然的负面情绪它蕴含了人与自然重新联系在一起的回归感以及疏离于人间万物的超脱感这实际上是一个重新确认自己身份和价值的机会。

在这样的季节里行走即使是在熟悉的街道上也会有一种全新的陌生感会让人意识到所有的艺术形式都是对季节的模仿和对心绪的挽留而我们的行走本身则是对这些形式的致敬。任何语言和其他艺术形式都无法完全表达出人们心中那种复杂而微妙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