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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某县的彩礼水平,用当地人的话说,就是“三四十万,最少二十来万”。

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2020年,该县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约为1.5万元,彩礼几乎是其十倍。换句话说,娶个媳妇,可能要掏空一家人的半辈子积蓄。

高昂的彩礼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中国农村家庭的肩头,多年来难以撼动。新华社曾报道,性别比失衡,农村女青年倾向于留在城市结婚,这些因素导致彩礼不断攀升,让农村男青年及其家庭背负着沉重的经济负担。

彩礼问题,深深根植于中国乡村社会,成为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那么,当下农村的彩礼现状究竟如何?高彩礼又带来了哪些影响?在南风窗的支持下,几位00后大学生走进江西农村,用镜头记录下真实的乡村图景。

调研团队抵达农村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阡陌纵横,构成了一幅宁静的乡村画卷。

正值盛夏,江西的太阳火辣辣的,调研团队一行人穿过农田,汗水浸透了衣衫。

走进村庄,处处可见生活气息:一只鸡旁若无人地坐在路中央,不知从哪窜出一只黑狗,妇女用竹竿敲打着树上的果子,女孩欢快地跑过去接住。

村里的房子大多敞开着大门,有的孩子独自在家看电视,大人不知去向;有的中年男人戴着耳机,盯着手机上的直播,目不转睛。

村中正在看直播的中年男人

这座地处闽赣交界的村庄,在保留着恬静田园风光的也面临着工业化浪潮的冲击,传统与现代在这里交织,构成了一种独特的秩序。

彩礼,或许是少数能与房价比肩的“涨幅之王”。村里普遍流行着28.8万的彩礼金额,“8”寓意吉利,似乎能为婚姻带来好运。

虽然都觉得彩礼太高,但大多数家庭还是默认遵守着这种行情。一位中年妇女无奈地说:“我们这边娶媳妇就是贵……养老的钱都没了,但那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儿子能娶上媳妇就烧高香了。”

在父母眼中,为儿子娶妻成家是人生的头等大事。正如费孝通在《江村经济》中所言,结婚的首要目的是传宗接代,光宗耀祖。在父系社会,这一任务通常由儿子完成,只有儿子的儿子才能延续香火。

单系继嗣原则与“从夫居”的传统相辅相成。按照传统,女孩长大后会离开父母,嫁入夫家。此次调研发现,江西农村地区,从夫居的现象依然普遍,许多新婚夫妻并没有建立独立的家庭,而是与公婆、孩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学生们走访了一户人家,这家的儿子几年前因车祸去世,儿媳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孩子的爷爷说:“前年,我让儿媳妇在家开了个淘宝店……也没赚到什么钱,家里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后来她就出去打工了。”

儿子的意外离世,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公婆年事已高,只能在家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收入微薄。“早上三四点就起来,晚上干到八九点,一天才赚个四五十块钱。”

镜头前,老人望着家里的两个孩子,不禁感叹:“他们越大越要花钱,我们越老越赚不到钱。”

由此可见,劳动力在农村家庭中是至关重要的资产。根据婚姻补偿理论,彩礼是“对女方家庭失去劳动力的补偿”。在现有的家庭结构下,彩礼似乎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在传统的乡土社会,女孩往往被认为价值更低,她们没有继承权,婚后也不必承担赡养父母的责任。由于土地资源有限,为了控制人口、避免贫困,许多女婴惨遭遗弃。

时至今日,受根深蒂固的观念影响,农村男多女少的现象依然存在。据光明日报报道,目前20至30岁人口的性别比已达111(女性为 100),预计到 2030 年将达到 115。随着性别比失衡加剧,彩礼金额也水涨船高,形成恶性循环。

高彩礼是否真的提高了女性地位?答案或许复杂。但一个不容忽视的现象是,由于“物以稀为贵”,加上结婚成本高昂,即使儿媳妇“表现不佳”,男方家庭也只能忍气吞声。

由于男多女少,尽管婆婆对儿媳谈不上满意,但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图为学生正在进行调研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越来越多的已婚女性想要逃离乡村婚姻。

在村口的一眼井旁,调研团队遇到了一位带着孙子玩耍的老人。他告诉学生们,孩子的妈妈是贵州人,在这里生活了五个月就离开了。

妈妈离开后,孩子主要由爷爷奶奶进行照料

“这样的事情多着呢!”老人坐下来,和大学生们聊起了这件事,语气中难掩愤怒。那些“逃跑”的媳妇大多来自外地,生下孩子后便不知所踪。老人说:“花了十五万、十四万,甚至二十万彩礼的都有,结果待了一年、半年就跑路了,太多了!”

在村民们看来,这种行为就是“骗婚”,骗取的正是那笔高昂的彩礼。

在一户遭遇“骗婚”的人家,大学生们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位母亲通过网络介绍,为儿子娶了一位带着孩子的离异妇女,前后花了20多万彩礼。儿媳进门后从未叫过公婆一声“爸妈”。结婚两个多月,儿媳就提出离婚,并表示无力偿还全部彩礼,最多只能退还八万元。

几经周折,学生们在隔壁县城的一个工业园区找到了那位“恶媳妇”。镜头中,她身穿白色T恤、黑色长裤,背影显得年轻而瘦弱。

虽然没有透露更多细节,但可以肯定的是,学生们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一个充满辛酸、贫穷和绝望的婚姻故事。

按照村里的规矩,如果男方在婚姻中犯错,就需要赔偿女方青春损失费;如果是女方做错事,就应该退还彩礼。

当法律走进乡土社会,试图解决传统礼俗问题时,往往显得力不从心。儿媳去意已决,男方家庭打算通过法律途径追回彩礼,但结果很可能不尽如人意。

无论彩礼最终流向何处,留下来的始终是难以维持生计的家庭,以及年迈的父母和大龄的单身汉。

令学生们感到惊讶的是,在这个对他们来说无比遥远的村庄,婚姻竟然赤裸裸地变成了一种交易。

对原文进行大幅度修改,保留原意和html标签:

传统乡村习俗中,妇女婚后生活充满挑战。她们告别娘家自由,进入陌生环境,需侍奉丈夫,养育子女,并在婆婆监督下操持家务。

爱情在此显得弥足珍贵,一旦家境困窘,婚姻便岌岌可危。

六年前,村里一位泥工因工致残,瘫痪在床。他感叹道:“妻子照顾我一年后就离开了……这些年都是老母亲照顾我。”

从遗照可知,泥工父亲已逝,儿子虽已成年,但贫困依然笼罩着这个家庭。23岁本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他却无奈地说:“我家这样,谁会愿意嫁过来!”

天价彩礼背后,是乡村的衰败与贫穷。经济发展受限,社会福利缺失,导致悲剧不断上演。

爱与物质并非必然挂钩。

村里一位残疾多年的中年男子坐在轮椅上回忆道:“我妻子善良贤惠。我出事后,一直想让她离开,赶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有走……那时她还年轻,才23岁,孩子又多……我甚至吃农药逼她,但她说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陪我。”

话音刚落,一位面带笑容的妇女骑着电动车风风火火地回家,正是他的妻子。

爱是相互体贴、关照与理解。丈夫说,妻子当初选择留下来照顾他,获得了岳父岳母的支持。他谈到妻子独自照顾生病孩子的辛劳,也提到妻子住院时,自己无法陪伴的煎熬。

我们无法将家庭照料单纯视为劳作,用金钱来衡量,因为它关乎爱,在这个过程中,彼此都能获得情感上的满足。

夫妻二人

这里的村民大多善良淳朴,他们秉持着简单的生存哲学,很少怨天尤人。学生们深切感受到乡村世界的韧性:那些看似沉重的苦难,落在他们身上,似乎也变得微不足道。

社会发展,远比我们想象的缓慢。学生们所见的乡村,与七十多年前费孝通在《生育制度》、《乡土中国》中记录的并无二致,小农经济基础上建立的思想、认知与文化依然影响深远。

急速推进的工业化与现代化,在触及现实世界的细微之处时,仿佛陷入了一堵无形的隔音墙。那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有些与现代社会碰撞产生矛盾,有些则构成村民对世界的理解,守护着他们的精神世界。

随着村里年轻人陆续步入婚姻,新一代父母诞生了。

一位年轻妈妈说:“我结婚时,只要喜欢,其他都不重要。”或许二十多年后,当他们的孩子面临爱情、婚姻、家庭的人生课题时,彩礼已成为上一代的记忆。

可以肯定的是,乡村社会自百年前便开始经历的巨大变迁,仍在继续,永不停歇。

文章来源:勿以类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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